多年以前,乡下一个静谧的夜晚。农家小屋里,新盘好的土炕,泥还是湿的,需要整夜烧火把它烘干。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自告奋勇承揽了这件事。
在昏黄的灯光下,她把芝麻秸杆一把接一把地塞进炕洞,火中响起噼噼啪啪的爆裂声。火苗欢快地跳跃着,映红了她的脸和她手上捧着的一本厚厚的《莫泊桑短篇小说集》。她就这样烧了一夜炕,读了一夜书,直到朝霞升起。这个女孩就是我。
我自告奋勇地承揽了烧炕这件事,甘愿一夜不睡觉,就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整夜读书。平时,父母限制我读文学书籍,怕我影响功课,因为我当时热爱文学已到了痴迷程度,甚至有点偏科,导致数学成绩不太好。所以平时父母不许我看小说,怕影响我升学。
但我刚读完初一,学校就让我们停课闹革命了。眼看升学无望,就下乡劳动挣工分吧,虽然柔弱,但好歹也能给自己挣个口粮钱。在那些又苦又累,看不到希望的灰暗日子里,也是书籍,陪伴我熬过了乡间地头那些寂寞的时光。
再后来进了工厂,文学依然是我工余时间最好的伙伴。我就像一条“书虫”,只要钻进书里就感到快乐和安慰,就感到生活的充实。书也帮助了我,使我这个当年只具有初中二年级学历的人,居然在工厂成为众人眼中的“秀才”,学会了写通讯报道、总结材料,过年过节还会自编自演文艺节目,还能不断在报纸上发些“小豆腐块”诗歌。
1977年恢复高考制度的消息传来,我正在和单位的同志们一起在东山工地上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,晚上回来顾不得洗澡更衣,便四处找来课本开始复习。“书虫子”平时看的书这下可算帮了大忙,尽管只有很短的复习时间,我依然成为本单位众多参加高考的人中惟一中榜的人,沐浴着众人钦羡的目光走进了大学的校门。
坐进大学的图书馆里,我有一种感觉,觉得自己这条“书虫”就像是蚕儿爬上了桑树,尽情地过了一把“饱餐”瘾。自从文革失学以后,十二年来,我只能靠四处借点书在业余时间苦读来弥补我少年被迫辍学的遗憾。没想到十二年后我又能走进大学的校门,我居然又可以拥有了整整四年的光阴可以坐下来读书,我真是高兴啊!可以说,在大学的那些日子是我平生最快乐的日子。
读书、编书、写书,已成为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几个部分。读书,让我从别人的生命体验中汲取养分,让自己的灵魂变得丰盈;读书后写下书评和感悟,使我对生活的认识变得深刻了不少。写作和倾诉,是一种心与心的交流,让我的心灵得到慰藉和滋养,感觉心灵不再孤寂,世界也变得更加广阔。
如今,我的房子里到处堆满了书,总觉得还有许多好书来不及看,不禁感叹青春已逝而时光苦短,但见了好书,仍然会买回家来。哪怕将家里变成了书库,仍乐此不疲。
或许,我今生今世都会永远做一条“书虫”了。
4月23日,是世界读书日。也是“书虫”们最开心的节日。
亲爱的朋友,你,愿意做一条“书虫”吗?